2007年2月9日 星期五

文革研究的難與易

大陸文革研究者徐友漁在一篇評論文章(〈再說文革中的造反派——與華林山商榷〉)結尾寫道:


文革研究,說難也難,說易也易。說難,是由於它在大陸仍是學術研究禁區,很多初步的研究工作都難於開展;而正因為如此,它在海外就顯得很容易,能夠提供不少博士或漢學家頭銜,尤其對華裔學者。我希望,大陸和海外的學者都要有責任心和使命感,大陸的學者應知難而上,並開擴眼界,海外的學者要有臨深履薄的精神,勿使肥沃的處女地良莠並發。其實,難和易兩方面歸結起來都是難,不知歷史和後人能否理解和諒解我們的難處?


我稍能理解徐友漁等身在大陸的歷史學者的「難處」:大陸的學術研究受到官方限制頗多,尤其是敏感的現代史部分多處有禁區,而其中由中共政權所闖下的兩大災難——「大躍進」及「文革」,要進行研究並將成果公開更是困難。雖然在改革開放後,大陸的史學研究已經解除了很多的限制,比如1959年的廬山會議事件,在1981年中共以「歷史決議」的形式公開批判毛澤東後就已經解禁,但是「大躍進」和「文革」這兩塊,由於事涉尚存的當事人、檔案仍未公開以及其它因素,相對而言,研究是比較困難的。

和海外學者對比,大陸研究者雖然較易取得檔案資料,但由於受到重重審查及出版的限制,即使做了研究,也未必能發表;即使發表,也常常要「打擦邊球」避開敏感字眼。在此情形下,讀者還要夠細心,才能讀出隱藏在文章中的「微言大義」。以同一個文革研究者王年一而言,在大陸出版的《大動亂的年代》和發表在海外的文章,對林彪事件的不同於官方觀點的討論,就呈現了上述這種「內外有別」的例子。

正因為大陸研究者苦於有資料而難以發表,海外學者就有了相對的施展空間,既然大陸學者沒能講、沒能發表,海外學者就沒有了研究上的對手(這是徐友漁所說的文革研究的「易」),但卻反而出現硬套理論或理論強而實證弱的情形,研究就有做得不夠精緻的缺陷。再加上「文革」是一特殊事件,未曾經歷的人,即使資料擺在面前,也未必能夠正確解讀,甚至有誤讀的情形(這是徐友漁所說的文革研究在海外看似「易」其實是「難」的道理),這都讓曾經身歷其境,手上又掌有資料的徐友漁等學者,要大嘆「文革」研究之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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